编者按：为了深入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的基本要义和精神实质，“之江策”理论传播平台开设“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专栏，刊登广大社科学者研究成果。今日推出《持续推进跨境电商高质量发展助推高水平对外开放》。
《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为数字贸易发展和跨境电商发展确定了深化改革的方向。作为全国跨境电商的领军者，浙江省跨境电商行业长期蓬勃发展，稳居全国前列，成为引领浙江高水平开放、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2024年8月，浙江省商务厅牵头起草《浙江加快推进跨境电商高质量发展三年行动计划（征求意见稿）》，提出聚焦主体、平台、基础设施、生态和要素支撑，实施五大行动，打造高能级跨境电商国际枢纽省。为准确把握浙江省跨境电商发展的新态势与新挑战，2024年7月，浙大城市学院课题组深入杭州、湖州、嘉兴、丽水、金华、宁波等地进行了实地考察访谈。该课题组组织了十六场接地气、聚智慧的专题沙龙，汲取行业智慧，汇聚各方力量，对当前浙江省跨境电商的发展现状及存在的主要问题进行了深入的分析与梳理，并提出了针对性的建议。这些建议将有力推动浙江省落实三年行动计划，助力跨境电商实现高质量发展。
1、浙江省跨境电商发展的现状
（一）规模持续扩大，已成为助推浙江省外贸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近年来，浙江省跨境电商在数量和规模上均保持高速增长。商务厅数据显示，2023年，得益于“千团万企”拓市场增订单行动的推动，浙江省新增出口活跃网店达2.3万家，截至目前，全省活跃跨境电商出口网店总数已达到20.6万家。海关数据也揭示了跨境电商的强劲增长势头，2024上半年，浙江省跨境电商出口额高达1799.3亿元，同比增长38.5%。与此同时，跨境电商的持续增长对我省外贸的拉动作用明显，已成外贸发展的新动能。具体而言，2023年，浙江省跨境电商进出口总额达到5129.3亿元，占全省进出口总额（4.90万亿元）的10%，而在2015年，这一比例还不足1%。根据杭州海关数据，2024年上半年，浙江省出口总额达到1.90万亿元，其中跨境电商为全省出口增长贡献了2.9个百分点。此外，2024年1至7月，杭州空港口岸出口货运量为9.67万吨，其中跨境电商出口货运量便达6.52万吨，占比接近七成。
（二）水平不断提升，各类政策助力跨境电商保持引领姿态。一方面，浙江省在政策制定上先行先试，统筹谋划走在前列。截至目前，浙江省已累计获批12个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率先实现跨境电商综试区省域全覆盖。此外，浙江省出台了全国首个省级跨境电商自主品牌培育政策，评选公布跨境电商出口知名品牌，推动浙商“品牌出海”。更进一步地，2024年8月发布的《浙江加快推进跨境电商高质量发展三年行动计划（征求意见稿）》对浙江省打造高能级跨境电商国际枢纽省进行了多方位部署。另一方面，跨境电商全球市场进一步拓展，知名品牌持续增加。以世界小商品之都义乌为例，海关数据显示，义乌汇集了210多万种商品，与233个国家和地区有贸易往来；2023年，义乌电商主体累计数约60万户，其中超过三分之一的企业在开展跨境业务，全年实现跨境电商交易额1211.6亿元，同比增长11.8%。与此同时，跨境电商品牌企业也在迅速成长，据统计，仅杭州市规模2000万元以上跨境电商品牌企业数量就已突破千家，其中亿元以上企业更是达到了200多家。森马服饰、杰西亚家居等本省知名品牌纷纷通过跨境电商形式持续拓展海外市场。
（三）业态变革升级，直播电商加速迭代，地市产业带逐渐成型。在直播电商领域，浙江省直播电商规模位居全国前列。2022年，全省累计直播场次超1055万场，交易规模达7785.2亿元，同比增长27.4%。与此同时，各地均在积极推动跨境电商与直播电商优势叠加：被誉为“中国直播电商第一城”的杭州，于2024年5月印发《杭州市推进数字贸易强市三年行动计划》，探索“跨境电商+直播+产业带”模式，打造新电商之都；义乌打造了24小时全天候免费对全球主播开放的Chinagoods云仓共享直播基地；宁波保税区海关通过跨境电商“直播入仓”等方式深化跨境电商直播创新，仅在2023年1至8月期间，该市就举办了26场跨境电商相关的直播活动，销售金额超6500万元。从地市产业带的角度来看，浙江省各地根据自身优势资源，形成了各具特色的跨境电商生态系统。例如，宁波以家电、服装、五金等制造业产业带为代表；嘉兴则拥有皮革、纺织等6个产业群和12个产业带；绍兴则以黄酒、珍珠等传统优势产业群著称；温州则以鞋革、电气等产业群为特色。这些跨境电商产业集聚区不断强化和升级，不仅凸显了区域规模效应和协同效应，还有效推动了全省跨境电商市场的多元化和高质量发展。
2、浙江省跨境电商面临的问题及原因
（一）中小跨境电商品牌特色缺失、服务成本难控制。商务厅数据显示，浙江省活跃跨境电商出口网店约达20.6万家，但年销售额亿元以上的企业仅600余家，中小跨境电商数量众多，对浙江省跨境电商整体的高质量发展有着重要影响。课题组对杭州、湖州、嘉兴、丽水、金华、宁波等地的电子商务主管部门、跨境电商平台及中小跨境电商卖家进行了实地考察与访谈，结果显示，随着浙江省跨境电商数量的不断增加，市场竞争愈发激烈。相较于大型跨境电商平台和卖家，中小跨境电商所面临的生存压力更为严峻。据参与调研的电商主管部门反馈，浙江省跨境电商的退货率偏高，部分企业的退货率甚至高达80%，这其中包括相当比例的中小型跨境电商。究其原因，缺乏品牌特色以及叠加“价格战”“流量战”频发的市场环境，导致许多中小型跨境电商面临“花无百日红”的窘境。从品牌建设来看，许多中小型跨境电商品牌意识薄弱，缺乏深耕产业、精选优品的想法和能力，往往跟风选择时下热门产品进行销售，同质化竞争现象严重。例如，某义乌小微跨境电商在创业初期便因选品不当导致货物滞销，为扭转局面而仓促选择热门新品，但因同质化产品过多，难以仅凭有限的广告流量吸引客户，最终亏损严重。从成本控制来看，中小跨境电商的货物往往具有小单特征，在生产制造和物流运输环节均难以发挥规模优势，导致成本相对较高。特别是对于以汉服、精品工艺品等个性化产品为主的跨境电商而言，这些产品和服务往往伴随着高生产成本和高物流配送要求。一方面，个别制造商的倒闭可能导致整个产品线下架；另一方面，中小跨境电商薄弱的海外配送能力容易导致货品损坏，进而引发客户投诉和退货要求，进一步增加了运营成本。
（二）供应链风险推高运营成本，网络安全管理薄弱。一方面，世界政治、经济、环境的交织变化致使全球供应链风险系数迅速上升，对浙江省跨境电商的稳定发展造成冲击。具体而言，近年来俄乌冲突、巴以冲突升级，美国针对中国不断推出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强风暴、海啸等极端天气增多，导致浙江省许多跨境电商的供应链发生中断，直接影响了原材料的获取、生产和交付时间。据统计，2024上半年。全球供应链中断事件同比增加30%。某进口跨境电商反馈，由于极端天气频发以及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ESG）立法趋严，海运延误、供应商破产等现象时有发生。尽管企业有意调整供应链布局，但受限于海外知识不足、渠道有限、语言沟通障碍等因素，难以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替代供应商，从而导致整体运营成本大幅上升。另一方面，全球经济数字化的趋势在推动跨境电商及其供应链网络智能化、高效化、便利化的同时，也增加了其被网络攻击的风险。据统计，2022年以来，由恶意软件组件引发的供应链攻击相比往年增加了七倍。然而，根据调研结果，受风险意识、管理能力、资金水平所限，只有少数跨境电商会审查并采取措施避免其供应商或供应链中可能存在的网络安全隐患。与此同时，新兴跨境电商平台企业在数字化风险管理上存在短板和漏洞，成为网络攻击的重灾区。杭州某跨境电商卖家透露，其所在电商平台的APP后台曾在2022年遭受恶意攻击，不仅导致当日运营受阻，事后还发现客户信息被窃取，客户投诉量在短期内急剧增加。
（三）高水平人才供给仍有不足，高流动性成普遍现象。从高水平人才供给来看，当前浙江省跨境电商人才的供给仍然具有“从业者多但高端人才少、理论知识强但应用能力弱”等突出问题。《2022年浙江省电子商务报告》显示，浙江省内25.8%的跨境电商企业存在对产品研发岗位的需求。然而，参与调研的跨境电商企业普遍反映，尽管浙江省相关部门积极举办各类跨境电商交流会、研习社、大学堂等活动，旨在完善跨境电商企业的人才培训与开发机制，但具备品牌设计、产品研发、市场分析等综合能力的高端跨境电商人才仍然供不应求。与此同时，有跨境电商企业现身说法，指出近两年省内高校电商专业的毕业生数量虽有所增加，但新入职的人才在实践应用能力上与实际工作需求存在较大差距。该企业在后续的职业培训上不得不投入较高的成本与精力，这在很大程度上挫伤了企业招聘应届本科毕业生的积极性。从人才流动性来看，浙江省电商行业从业人员的整体流动性偏高。据统计，近六成的从业者在工作两年内便会选择跳槽，而近三分之一的从业者稳定工作时间甚至不足一年。跨境电商行业同样面临这一问题，这往往导致跨境电商企业，尤其是中小型跨境电商对人才培训的投入意愿降低，进而不利于行业的长期稳定发展。
3、应对当下浙江省跨境电商问题的对策建议
（一）培育壮大中小型跨境电商，引导个性化品牌建设。一是为引导、扶持和规范中小型跨境电商的可持续发展与良性竞争，由省商务厅牵头，联合人民银行省分行、财政厅、外事办等部门，探索成立中小型跨境电商工作专班。该专班将规划建立针对浙江省中小型跨境电商企业的定向沟通机制和应急反馈专线。二是鼓励相关政府部门携手省内高校及研究团队，有计划、有针对性地对浙江省不同地市的中小型跨境电商市场进行深入调研与行业前景分析。通过举办小型、高频的座谈会，并依托研究成果，帮助中小型跨境电商精准定位垂直赛道，开发细分产品，以精细化发展策略避免通货模式下的同质化低效竞争。三是进一步深化实施“浙江品牌生态繁荣计划”，定期组织中小型跨境电商品牌孵化交流与培训活动，鼓励中小型跨境电商充分利用浙江省直播电商的优势，拓展在优质直播平台上的宣传渠道，有效“拓流量、推品牌”。
（二）大力发展共享型服务，帮助中小型电商降本增效。一是培育一批针对浙江省特色出口产业的共享制造平台，搭建、更新并维护包括上游制造企业、第三方平台型企业、研发设计等生产性服务企业在内的信息共享网络，帮助中小型电商整合外部资源，降低生产环节成本。二是鼓励中小型电商“抱团出海”，以联盟形式与第三方仓储外包企业开展洽谈交流会，抱团电商共同分担优质海外仓的使用费用，降低物流环节成本。三是联合浙江省电子商务协会丰富细化跨境电商行业服务标准，组织服务优、口碑好、退货率低的跨境电商企业分享运营经验，加强中小型跨境电商从业人员再教育，提升服务环节效率。四是鼓励省内金融机构创新开发针对中小型跨境电商、面向“一带一路”沿线和RCEP新兴市场的信贷产品，并开展国际金融、汇率风险管理、跨境融资、金融衍生工具等主题的培训和宣传，提高中小跨境电商金融服务使用效率和金融风险管理水平。
（三）鼓励支持供应链布局调整优化，增强供应链韧性。一方面，鼓励省商务厅联合外事办、海关等相关部门创设“浙江电商出海行”资讯服务网络平台、手机APP或微信小程序，定期发布和更新全球各国、地区甚至城市的政治经济风险事件、跨境电商政策变动、极端天气预报预警等关键信息，开通用户关注与特别提醒功能，帮助电商企业及时发现当前供应链风险并做出快速响应，减少信息延误带来的损失；此外，在平台开辟新兴友好国家电商政策、优势产业、物流设施信息共享与交流专栏，为我省跨境电商寻找新地区供货商提供参考。另一方面，依据《商务部等9部门关于拓展跨境电商出口推进海外仓建设的意见》，尽快起草落实针对我省跨境电商海外仓建设的行动计划，通过财政与税收激励政策大力培育一批物流效率高、抗风险能力强的第三方仓储外包企业，鼓励其沿我省跨境电商当前供应链网络、“一带一路”沿线国家、RCEP相关国家重点部署优质海外仓，减少配送延期、包裹破损等风险。
（四）着力推进网络安全工作，落实数字化升级零风险。第一，充分利用我省数字经济和数字研究的基础优势，率先发布《电子商务数字技术伦理标准》，据此敦促跨境电商平台和跨境电商通过数据加密技术升级、员工数据保密培训、消费者网络安全提示等方式加强对商家和用户交互环节的数据安全保障，通过访问控制、渗透测试、持续监控等方式加强第三方数据共享和供应链运营环节安全；第二，针省内规模大、范围广、影响深的跨境电商平台、卖家或第三方物流企业，制定遭遇恶意网络攻击时的风险预警机制、应急响应计划和灾后重建方案，并鼓励相关企业设立“网络安全专项基金”，保障企业在遭受攻击后实现迅速重启，维护我省跨境电商市场的整体稳定。第三，通过日常政策解读、典型案例通报、网络安全演练等方式加强面向跨境电商企业尤其是中小型跨境电商企业的数据保护和网络安全宣传和教育。
（五）持续完善多层次人才培养和认证，保障人才供给。第一，针对跨境电商高端人才不足的情况，深化高学历研究型教育。鼓励浙江大学等省内研究型高校开设电子商务硕士、博士研究生项目，对大数据分析、人工智能应用、跨境电子商务策略等跨境电商领域前沿技术和管理理论进行深入研究，培养一批高站位、懂理论、有技术的跨境电商高端人才。第二，针对跨境电商专业毕业生实践能力弱的现状，加强针对性应用型教育。推动浙大城市学院等省内应用型高校与浙江省电商海外重点布局国家及地区、“一带一路”沿线、RCEP区域内的高校建立电子商务学科联盟，通过学生交换、学者互访、课程共建等途径，加深学生对各国文化、语言及电子商务标准的理解。同时，助力高校与阿里巴巴等浙江本土跨境电商平台搭建合作实训基地，要求学生在校期间参与至少一至两个跨境电商开发或运营项目，涵盖市场调研、产品策划、运营推广、客户服务等全链条环节的学习。第三，积极发挥我省跨境电商和直播电商的领先优势，与行业协会、专业机构合作，推出多级别、多类型跨境电商人才和直播电商人才的专业资格认证，并在省内外推广，提升“跨境+直播”电商人才的专业地位和市场竞争力，吸引更多电商人才汇聚“浙”里。
作者简介：
陈勇，浙大城市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商学院执行院长，浙大城市学院城市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兼任浙江省商务发展研究会副会长、浙江省经济学会常务理事，浙大城市学院ESG与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主任。主持主参国家自科项目、国家社科项目、浙江省自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浙江省社科项目等课题近十项，发表一级期刊论文，SSCI期刊、，CSSCI期刊论文二十余篇，多篇咨询报告获得省领导、市领导批示，获得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二等奖1项，出版专著2部。
顾月，浙大城市学院商学院讲师、数字金融研究院副研究员，浙江大学金融科技研究院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国际金融、数字金融、公司金融等。主持或参与中国人民银行、北京金融科技产业联盟等课题多项，发表SSCI、CSSCI等论文多篇，一级出版社出版著作多部，多项研究成果获得国家有关部门、浙江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的批示采纳。
吕佳敏，浙大城市学院商学院讲师、数字金融研究院副研究员，浙江大学金融科技研究院研究总监，北京金融科技产业联盟专家。主要研究方向为数字经济、数字金融、国际金融等。曾多次获得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科技研究课题奖，主持省部级课题，在《Finance Research Letters》《Emerging Markets Review》等多本国内外优秀期刊上发表论文，多项研究成果获得国家有关部门、浙江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的批示采纳。
来源：之江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