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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溪乡贤追忆“秋斋主人”——周乃复先生

发布时间:2020-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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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省社科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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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乃复先生,国内著名的地方志和地方史研究专家、文化学者,于2020221日因病去世,享年85岁。在他长期工作学习生活的慈溪,他的逝世引发了民众自发的持续不断的追忆和缅怀,涌现了为数众多的挽联、悼诗、悼文。这里选取了慈溪乡贤方向明、吴铁佶、俞士强、丁彬和童银舫的五篇追忆悼文,他们是周乃复老师生前的学生、同事、忘年交,这些文章有叙事记述,也有深情抒怀,更有反思自勉,文白兼杂、理趣相通,发自肺腑,感人至深。每个人笔下都呈现出栩栩如生的周乃复老师,文章从不同角度较为全面地涵盖了周乃复先生一生的成长经历、性格禀赋、治学成果和开创性贡献,相辅相成。去年省社联老年专家栏目报道过周乃复老师,现推出此文共同怀念。斯人虽已逝,精神但长存。


先生,先生——怀念周乃复老师


周老师走了,在这个阴影笼罩的春天。

想着等疫情过了去看他。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整天,我都在悲痛和自责中。因为疫情的缘故,丧事简办,除了至亲,其他人不通知,不发讣告。但我必须去。我不能再次错过。与周老师没有亲缘关系,但我突然觉得,他就是我的至亲!周老师,明天我要来送您。我没能到医院来看望您,您不会怪我吧?我没能在您病重的时候,哪怕带给您一丝的安慰。您走了,我不来送您,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同事打听到一家花店,可以提供特别的服务。花店的老板娘非常周到,说有几个样式,可到店里挑选。向着花店走去,思绪翻滚。周老师一生与文字打交道,2013年的元旦,老先生写了一首诗《七九自勉》,配上照片,做成一枚书签赠我。你看先生多雅。先生走了,我要写一副挽联。我边走边想,先生学问好,先生人品高。想好了,上联:学问最深厚,文理兼容深耕海地有鸿著;下联:德行最高尚,老少无欺提携后生无私心。一,一,正体现先生的成就和襟怀。店里有白绢,没有毛笔,用记号笔试写了一个字,便在长长的白绢上写了。心跳动得厉害。手有些颤抖。周老师,我很惭愧,古文底子终究不够,可是我顾不得那么多,我就写两个,在我心里,您就是,没有之一!上联写好,似乎觉得下联里老少无欺过于通俗了,转念一想,周老师就是这样的,老老小小都眷顾着。大俗大雅。我只想表达心中对您的敬意,并试着学您的为人,哪怕万分之一。

已是农历二月初一,却感受不到春的消息。殡仪馆在城区之南。我问路,殡仪馆工作人员说,门口鲜花最多的就是。看前面几个背影,是作协的同仁,他们也在问路。我小跑几步,上前告诉他们,前面鲜花簇拥的门头就是。是的,先生的大照片正对着门口,先生正对着我们微笑。两旁摆满了花圈和花篮。没发讣告,学生,老友,文学界的,方志界的,大家还是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都想着要送送周老师。许多都是打老远赶过来的。

这几日,先生的样子一直在脑海里出现。先生留给我的最后的定格,是那天他端碗举箸目送我的样子。那是20191220日,我日记里有记。作协每年一本的会员作品年选到了。今年是第二本,书名叫《虚构一场雪》。没雪的江南冬天,就让我们虚构一场雪吧。去年第一本年选出来时,周老师特地赶到首发座谈会现场,记得他说,很想通过年选了解慈溪文学的创作动态。今年这本昨天刚运到,先给周老师送一册去,让他看看一些新面孔,还有老面孔的新作品。周老师住的小区在虞波广场西边,离人民医院也不远,我以前配药有时停车就在这小区里。近来膝盖有些小痛,爬楼梯还得慢慢来。401室,不会错吧,里面有答应声,拉开门,保姆阿姨迎过来,周老师和师母对坐着在吃饭。午饭有点早,也许才算正常,他们起得早啊。阿姨说正好一起吃饭吧,我连忙说,饭不吃了,路过,给周老师带一本书上来。周老师见围着大围巾的我,因没有思想准备,看看我,一时也没出声。我把书递给他,说,作协每年一本的年选,第二本出来了。今天正好路过,请您指正。饭不吃了,车子停在路边,要赶紧开走,怕堵了路。我跟师母也打了声招呼,就告辞了。在门口,我说,把门拉上了啊。我看见周老师侧过身子,脸对着我,目送我。看来周老师晚年生活很正常,桌上菜不多,米饭很白,是那种质量很好的大米,我看师母嘴角上沾着一粒米饭,很白很亮的那种。师母今天看上去精神不错,喊她时她跟我笑笑。下楼时,我看了下时间,11点一刻。我并不急着开车。车子停在小区里面,不会妨碍交通的。包里有烟,点上,吸一口,走几步。愿周老师安好!看周老师,想自己以后老了的样子。写点东西,偶尔有年轻人来走走。不来也没关系,我有自己的世界。做自己。自己就是一个世界。做自己喜欢的。文字里奥妙无穷,其味无穷。做力所能及的。譬如,给喜欢文字的人送本书。

老老小小都称呼您周老师。因为您做过老师。更因为,在许多人心里,您代表着学问。

做着学问的周先生,却总是那么谦逊,一派古风。我办公室里放着先生的书,当我准备介绍慈溪文化源流的时候,总先要翻翻先生的书。我家里也放着先生的书。书上都有先生的签名。记得慈溪文丛第一、二辑出版时,我们收到作者赠送的签名本。先生也给我们送了书。翻开书,扉页上,端端正正一行字:文友周乃复恭署。当时就想,真应该好好向先生学习,越是有学问越谦逊。那年,我的第一本散文集《西皮散板》出来后,我签名赠书,总也很端正地恭署。忽然想,先生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先生在,我们觉得有一位严谨而宽厚的师长在身旁。如今,先生走了,怎不让人伤悲!我们在心里都祈愿先生长寿。我们都觉得先生会长寿的。听力有些弱,戴上耳机,有时还随身带个电脑,很。最重要的是,先生思维一直那么缜密清晰。先生就是睿智老人的样子。最近几年,先生有过几次小中风,但都是有惊无险,很快都恢复过来了。2019115日,我陪同市政协领导看望先生,这是他又一次小中风后。看上去恢复得不错,谈最近在做的事情,谈文化文史工作的建议,还握着我的手说,你做文史工作很适合。那天,下楼后,在小区门口遇见好几位文友,是相约着去看先生的。我们都祈愿先生健康长寿,我们也这样深信。

再往前,2019年的春天,我专程登门拜访先生。我到了新单位,工作压力相对小了,有精力做些学问或写点文字。可是,路子该怎么走,还是有些茫然。先生先给我介绍他最近做的几件事。他对一些书分别做了处理。大致三类,方志类,徐福研究资料,其他有价值的藏书,都有了相宜的去处。他还在指导修改农机厂老同志撰写的文史资料。自己手头积累了很多有关吴锦堂先生的资料,计划写一部《吴锦堂传记》。对于我的困惑,他给出了建议,写好散文的同时,注重本地文学的评论和研究。先生说,你有这个基础,可以多做些。那天,我们谈了很久。保姆阿姨好几次来添茶水。我们面对面谈了几个钟头,先生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兴致很高。我很后悔那天没有录音。本想第二天把谈话整理出来的,却因为懒惰,只记了个大概。不过,我还是强烈感受到,先生思路清晰,精神饱满,先生是想着还要做好多事情的。我们一直认为,先生一定能健康长寿的,先生还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可是,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以后,我们心中的困惑,又向谁去说?

您走了。但是,我又觉得您没有走,您一直就在身边。

是的,您一直在。您一直给我们带来力量,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您给我们带来什么呢?我想过了,首先是带给我们信心。在一个小地方,做地方文化研究或写作,有时难免会妄自菲薄,看不到意义所在。您的实践,却让我们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地方文化研究的价值和意义。将地方文化放入其上位文化范畴中探讨,立足于慈溪,又不局限于慈溪,将一地文化放在一个更大的背景中,求得认识上的飞跃。比如,将上林湖越窑放在中国青瓷的大背景中考察,从宁波帮整体的角度研究慈溪商人的历史贡献,从海外移民的角度研究徐福东渡,等等。有些研究已经走出了国门,走上了国际学坛。您切实地给我们带来了信心。第二,您让我们开窍。您在文化研究中的高妙,在于思维方式的独特,融合中西,会通文理。您有着中国传统文人的夫子之风,又有着现代学人的科学思维和开阔视野。您擅长以新兴学科知识阐释地情,比如引入文化生态学的理念分析三北历史文化的发展态势,比如地图与地方志的结合。第三,您让我们开阔。我说的是您的胸怀。您总是微笑着,期待着年轻人的成长。您又是一位有文化责任感的老人。几年前的一天,您跟我谈到发心组建诗词学会的事。您说,慈溪有不少传统诗词写作者,您想着怎么把这些作者组织起来,把他们的诗词作品汇集起来。一位八旬老人的责任心,让我感动,也让我惭愧。我想,惟有像您一样,默默地坚守,从一些小事做起,少埋怨,多笔耕,少计较,多包容,才可以问心无愧。

您走了,怀着种种不舍。

您最放心不下的是谁?我想,应该是老伴,我们的师母。我想起了2016年那个炎热的夏日。那时,师母已经有一些阿尔茨海默症的倾向。您开始有意识地陪老伴外出散心,您说让她多接触新鲜事物,也许可以延缓病情。那时,您正与文联合作编一张特殊的地图——“慈溪文化地图,一图在手,慈溪历代文物、名人故居、姓氏分布以及文化礼堂等信息,一览无遗。要联合审稿了,您说您陪师母在四明山。我当即回复,我开车过来方便,您就在山里等我。记得那天到达山庄已11点半,午餐后花了两个小时交流对文化地图的修改意见。我们陪二老吃西瓜,喝啤酒,很开心。师母精神不错。当您要离开住的地方,师母跟着您,您和气地跟她说,开个小会,一会儿就回来,就像当年哄孩子一样。那一幕我至今没忘。我想,师母是多么离不开您。每次到您家,我们交谈,师母总是静静地坐着,听着。您走了,留下师母一个人,您是多么的不舍!

有三十年了吧,我读到您为《慈溪风物》一书写的序。这是少有的能让我多年不忘的好文,除了知识宽博外,还有严谨和磅礴。严谨,论述中内在的逻辑性强,体现学者涵养;磅礴,语言流畅,有气势,彰显作家风范。我是在您的文字里开始感受慈溪文化的魅力的。您在《寻绎慈溪文化之源流》一书的后记里有一段话:

我多么希望掌握了全面地方史料的方志界的朋友们,大家都切切实实地干起来啊。到那时,大批高质量的论文将源源涌现,我的这块粗糙的砖头,就可以丢进废纸站了。我期待着这好日子的早日来临。

大家都切切实实地干起来啊!这不只是对方志界朋友说的。

先生,我们记着,我们记着您的话。您一直在我们心里,过去,现在,将来,直到永远!(方向明)


伤秋斋老人


己亥年底新的诗词学会成立大会,没能见到周老,学会颁发的顾问聘书想必也是送到家的,估计年事已高不便走动吧,否则像诗词学会成立这样的场合他必定要出席的,毕竟几年前的诗词学会是周老倡议成立的。但那时候也没问谁周老的状况。不知道他近年出院复入院,辗转病榻,不忍嘘唏。

最后一次和周老处,是两年前去参观奉化浙江医药高等专科学校,大概是姚桃娟老师的邀请。那天吃饭,我们同桌,很热闹,听另一桌的金波兄朗吟《沁园春·雪》。金波要么不做声,一发就是金石声。大家都在为金波叫好。我注意周老的手杖,周老持手杖坐在椅上,颔首,有风度,我趁周老没注意,偷拍了几张。后来又把照片传给他,他笑纳。持手杖的周老,那时说话已少。这是我最后一次和周老在一起。

十多年前从丽水采风回来的大巴车上,那天周老兴致不错,可能车过绍兴吧,他说我是嵊县人,那时才知他并非慈溪人。然而他是《慈溪县志》的副主编,不仅此也,还是好几届慈溪作家协会主席,教书是老本行,做过锦堂师范的副校长。慈溪不是他的原籍,但他是帖帖刮刮的慈溪人了。这一生,他和慈溪是分不开了。周公的才能是多方面的,不仅文词也。他学的是文科,中师毕业后选拔上浙江师范学院,听过姜亮夫、夏承焘的课。但他居然和无线电、电脑玩过招,还有一些小发明。他居然还画过领袖的画像……这也让我佩服当年的师范生,多是多面手。表面看,他不苟言笑。我也不善奉迎。和周老的交往并不多,却好几次受他的奖许。快十年了,我参与《溪上诗丛》点校,那天开总结会,会前他个别对我说,你的序跋(洪允祥《悲华经舍诗存》,浙江古籍出版社)写得好。有一次和诗词学会去宁波易中禾石斛园,开座谈会,他指定我发言,语中鼓励我多写,才能不比谁差。和周老交集并不多。我当然是受感动的。

我多次说,周老首倡诗词学会,功莫大焉。当时人员精干,群贤毕至,青年才俊尤多,发现了人才,提振了诗词的质量,善莫大焉。所以许多慈溪年轻的作家、诗人特别怀念周老。闻噩耗,诗人樵风泣不成声,为纪念周老,声明暂时关掉朋友圈。早在宁波工作的丁彬即赋哀诗,还特地赶来要给爷爷辈的周老送行。他说,周老是我在慈溪唯一记挂的老前辈。

慈溪作协挽:学问最深厚,文理兼容,深耕海地有遗篇;德行最高尚,老少无欺,提携后生无私心。肺疫尚未终结,周老的治丧简约从事。国殇送乃翁,周天寒彻。哀思藏在人的心里。

昨晚再读周老《漫漫求知路》,学有渊源,不忘求索,敢于自新,自是一位学人的风格。

上海有周而复,慈溪有周乃复。慈溪不会忘记你这位踏实做学问的嵊州人!(吴铁佶)


杏坛秋斋——忆周乃复老师


惊悉86岁高龄的周乃复老师不幸于非常时期驾鹤仙去。听他儿女说,周老师身体不佳已有时日,但走得有点突然。能在不那么痛苦即寿终正寝时撒手人寰,亦算是人世间所祈求的一种福气。幸运的是今年春节前,由宁波同学发起,我们一干曾登门拜望,周老师还送上精神食粮——他的著作若干。如今阴阳两隔,再不能相见。

周公乃复先生是我们大学(1981届)时的文学老师。他学识渊博、治学严谨、口才出众,颇具学者风采。他倡导查字典、做札记、重诵读、夯实基础做学问的方法,让我们受益匪浅。他多次邀请省内外著名作家、诗人、学者和语文教育专家来校作讲座、举行学术论坛,开阔学生视野,激发学术兴趣。他在毕业典礼上寄语我们:既不要好高骛远,也不要妄自菲薄。几年,几十年下来,深感这句话有内涵。既是他的经验之谈,更是对学生的鞭策、一帖清醒剂。

一旦结缘一生缘。四十余年来,几乎每年有碰到周老师之机会,老师耳提面命,学生深受教益。记忆犹新的是,早年慈溪教学设备厂设在东山头,我工作的学校考虑到我在慈溪师范(1984年复名为锦堂师范,现为锦堂职高)读过书,几次在暑期派我去联系业务。那年月,到东山头还是个苦差使。三伏天里,转好几趟汽车到观城,观城到东山头班车很少,靠步行,或借观城工作的同学、熟人的自行车去。到了那里,自然要去拜访周老师。有一次在他家吃了顿中饭,喝的是杨梅烧酒,还仔细拜读了他发表在《教育研究》杂志上的《乡土教育与思想工作》一文,我最早是在《教育文摘》上读到概要。

周老师的当年现代人已很难复制,不知怎的也很难超越。他原籍在越剧之乡——嵊县。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大中专学生面向全国、全省分配。作为浙师院(浙师大前身)中文科高材生的他,1957年分配至慈溪东山中学(设在锦堂学校旧址)。东山头,没日头,晒谷晒到花桥头,有女不嫁东山头。那时的东山头,交通不便,生活条件差,但周老师很快扎根下来。文革前,他已经是慈溪中学语文教学界的翘楚,有东边周乃复之誉(意即慈溪东边、西边各有一个领军人物,周老师是东边的代表)。文革时期,周老师曾一度到校办厂。文科出身的他自学无线电和大学物理,几番下来,竟然研究设计出当时国内绝无仅有的电子琴来!

干一行,钻一行,爱一行。说起来容易,其实要真正做到是很难的,但周老师做到了。他教语文是行家,搞无线电是专家。1988年调任《慈溪县志》副主编后,成为全国方志界和徐福文化研究的权威。他在国内率先方志电子化,出版全国首张地方志光盘。他担任过慈溪市作协主席,笔耕不辍,提掖后人,著作等身。秋斋是他的书房名,《秋斋落叶》《秋斋聊志》《秋斋论丛》等收录他教育、文学和史学的短篇汇集之作,《寻绎慈溪文化之源流》《慈溪文化鸟瞰》《新编慈溪市图志》等数十种专著是他焚膏继晷的结晶。还历任锦师副校长、《宁波市志》副主编、慈溪市政协常委、慈溪市乡贤研究会文化顾问、《慈溪教育志》顾问等,深受慈溪社会各界尊崇。

周老师是杏坛、文坛、志坛的常青树、耆宿大贤。到了杖朝之年,本可颐养天年,却仍孜孜不倦、手不释卷。甚至在市志办吃快速面当中饭,只为了有更多时间用于编志撰文。还多次为中小学教师、文化人作慈溪地域文化讲座。大家为他的不服老”“学到老精神所感动。至于多媒体、微信等的运用和视频剪辑,比年轻人还娴熟。无奈2014年夏天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小中风,他的身体大不如前。此前他一餐能喝两瓶劲酒,一天能抽约一包香烟。耄耋之年,他被聘为《慈溪市志》顾问,依然坚持着拄拐杖、挤公交上下班,兢兢业业,乐此不疲。

20191119日,浙江社科网发出周乃复老师的自述《我的漫漫求知路》,回溯作者希望在求知路上有所建树”“做地域文化的守望者的不凡一生。文中周老师提出还有三个未圆之梦:浙东三北地区文化生态研究、探寻抗日烽火中的锦堂师范学校、出版《吴锦堂评传》。一问世,赢得各方好评、转载。

斯人已逝,思念宛在。噩耗传来,社会各界人士缅怀不已:英发锦堂,文传青简”“送公途上,一诗凭吊行好”“音容尚在文章冠溪上,德艺长馨风范在人间”“周公千古,一路走好”“未曾相识,久闻高名;虽已作古,长存世间”“今夜为老师点灯,先生慢慢走”“世上已无周大师”……

纸短情长。愿先生在天之灵永安永在,道德文章弦歌不绝!(俞士强)


怀念周乃复先生


这个春天注定多事。222日傍晚,在开车去望春街道春城社区防疫值勤点的路上,意外得知了周乃复先生于昨日深夜在慈溪辞世的消息,一时间五味杂陈心乱如麻,整个晚上,我都陷入沉默。可以这样说,多年来,周先生是我唯一记挂的慈溪文化界老前辈。

特殊时期,白事从简。周家家属知会明天上午将在慈溪市殡仪馆举行简短的告别仪式,正是周日,我想着无论如何必须赶去,送周老最后一程。次日一早,我从宁波家中出发,直奔慈溪殡仪馆。等我赶到灵堂的时候,门外已聚集了不少前来吊唁的人士,当然都戴着口罩,灵堂内外的墙上摆满了社会各界送来的花圈,署名既有官方机构和各级领导,也有逝者生前诸多知交、同事、学生等等。身后哀荣,多少也可窥出周老先生在人们心目中的分量。

我走近前,家属上来为我佩戴黑纱,因为觉得面生,问我:你是——我很认真地回答:我是周老师的一名小学生。说罢俯身拣了一枝门口筐中准备好的黄菊花,神情肃穆,对着周老师的遗像恭恭敬敬三鞠躬,然后献花,再缓步绕行玻璃棺一圈,瞻仰遗容——周公,我来晚了!

走出门口,周老师的哲嗣周天大哥过来答礼,并递给我一包烟。他也不认识我,但听说我是只身从宁波专程赶来的,想必感受到了诚意。离开灵堂,我踱步到空旷的前庭,伫立良久,此时晴空湛湛,微风和煦。平常并不抽烟的我,特意打开了手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烟雾缕缕中,我百感交集,昔日与周老师过从的点点滴滴,霎时都涌上心头。

周乃复先生诞生于1935年,近年多次因脑梗而住院,终告不治,享年八十有六。论年纪,他老人家十足是我这个“85的爷爷辈。关于周老师的生平,在百度百科里尽可以查到相关履历,本无需我赘述。他原籍嵊县,1957年大学毕业后到慈溪工作,长期从事中学教育,1988年奉调慈溪方志办,直到退休。在周老漫长的人生中,曾有过多种头衔,如慈溪市政协常委、慈溪锦堂师范学校副校长、慈溪市作家协会主席、《慈溪县志》和《宁波市志》副主编、浙江省中日文化交流协会理事、中国徐福会理事……而盖棺定论其一生最高的成就,自然是在地方志编纂领域。

其实我对周老师的毕生功绩谈不上熟悉,更多的是在交往过程中为其人格魅力所折服。因我认识周公也晚,不过是这十年间的事,那时我大学毕业回到慈溪参加工作没多久。当时周老师已年逾古稀,却依然活跃,正热衷于浙东地区与日本九州地区地方志比较研究,他念兹在兹想在慈溪找一个既懂日语又有文史功底的助手,机缘巧合辗转就找到了我。之后我便到他办公室正式拜访,周老师退而不休,十多年仍坚持每天去市方志办工作。虽然初识不久,周老师跟我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就讲述了他对于这一学术课题的构想,并希望我能发挥专长,帮助他搜集日本九州地区各类图书馆馆藏的方志书目,他还赠我复旦大学巴兆祥教授的专著《中国地方志流播日本研究》以资参考。我那会年轻识浅,不及多想就答应了下来,可是等我回去真的尝试着手时,才发现困难重重,一来我不可能赴日实地走访而只能寻找网络资源但实际效果挂一漏万,二来我当时本职工作薪酬低微尚在为生计犯愁、哪里会有这般象牙塔似的闲心?皆因我个人缘故,此事后来不了了之,使我每每觉得愧对周老师的期望。幸而老先生大度,不以为忤,往后依然很关照我。慈溪本就是县城,地方小圈子也小,平时我们经常能在各种场合碰面,同席吃饭时也常挨着坐,老先生年纪大了,耳背,总要戴个助听器,却还乐于和我们这些晚辈聊天。我多次陪他接待来访的日本客人。他业余爱去老年大学参加市诗词学会的活动,有时候也会特地带上我,交流诗词写作心得。周老师惜才,我亲眼见过他为帮助一位擅写诗词但失业在家生活困难的青年而向自己的老友开口求情,拜托他们介绍工作。

一些朋友对周老师有种刻板印象,因为时常见他表情严肃,便也想当然地认为生性严苛,而我在和周老师一直以来的交往中,从未感受到任何的疾言厉色,不苟言笑只是老人家的表面,按我的理解,周老师实则是一个不喜欢说废话谈空话而谋事做事径入主题的人,正如孔子说的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除了业务以外,我还见识过周老师生活中相当可爱的一面。2012年的秋天,我随慈溪市地名学会去安徽省采风,周老师也在其中,同行的会员里,大概就属周老师最年长而我最年轻,结果晚上入住酒店时,恰好分到我俩同一间房,于是一老一少相伴多日。那时我很好奇周老师还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以为他要写什么东西,没想到进了房间,我见他洗漱完毕、浸好假牙,然后竟然泡了一杯咖啡,抽着烟,打开电脑,津津有味看起了韩剧!我在后边又觉惊讶又觉好玩,那一年周老师已年近八旬,大晚上的喝咖啡、看韩剧,我才知道咱们慈溪原来还有位这么的老爷爷。

…………

匆匆一别,返回家中,静坐书房,瞥见《中国地方志流播日本研究》一书仍在书架上,而送我书的老先生已永远地离去了,尽管他不是名满天下的大学者,却是我心目中真正的一代完人。哀思无限,我用七言古诗的形式,急就《追悼周乃复先生》一首:嵊县周公讳乃复,不辞长作溪上人。青春课徒栽大木,弦歌遗业锦堂门。学高身正为师范,德崇智博有令闻。壮岁淹通始修志,新舆焕蔚以弘文。敏行讷言博返约,兼资理工技傍身。暮年犹立千里志,远道欲问两国根。徐福仙山镜花幻,扶桑重洋水月深。我谒夫子也晚迟,公视童子亦同仁。座中趋前常聆诲,席上把盏每话温。更倾禀囷多教益,长思恩泽自抚扪。岂因问候久疏后,乃阙清音应有恨。翁享遐龄登耄耋,一日忽归道山岑。空余鸾音啼春色,缥缈鹤驾接星辰。秋斋寂寂琴书静,东海茫茫音容真。遥知先生入蓬莱,永嘉后学长精神。周公千古!我永远怀念您。(丁彬)



耕耘志坛,鞠躬尽瘁——追忆周乃复老师


今年元旦的前一天,周乃复老师亲自邀请了五六个离他家近的忘年交,在他住的小区边上一家小饭馆里聚餐。那天阳光很好,但有点冷。他说,前阵子又患了小中风,但恢复得不错,在家里康复,心里总惦记着你们这些小朋友。我发觉,周老师这次真下了决心,戒掉了烟和酒。他吃菜很少,讲话也少了,但精神不错,努力地用眼神扫视着每一人,仿佛生怕我们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似的。膳毕下楼,他坚持要他付账,先用支付宝,竟然忘了密码,使了二三次都错。我们抢着要付,他连忙说,不要慌,我有两手准备。掏出钱包,很开心地付了。不料仅隔一周,周老师再次中风住院,无法言语,不能吃咽,更不能行走。40多天后的2020221日晚上11时半,他永远离开了我们。

周乃复老师走得真不是时候。疫情弥漫,人人如惊弓之鸟。我们戴着口罩向周老师匆匆告别,越发伤感。这几日我有点恍惚,微信朋友圈中,见到不少挽联、诗词和悼文,纷纷以一代鸿儒”“文坛泰斗”“学人楷模”“学者风度”“高洁品格”“德行高尚来称誉,足以说明他在人民大众中的威望和份量。我与周老师相识三十余年,在他的指导下从事地方志的编纂和地方史的研究,因此对他在这方面取得的成绩与贡献有所了解,谨以小文,略述周老师在这方面的事迹,作为缅怀和追思。

我第一次见到周乃复老师大概在1987年慈溪县政协召开的文史会议上(以前曾与周老师有过书信往来)。那时,我已在慈溪县志办工作,周老师是慈溪锦堂师范学校的行政负责人(副校长主持工作)。第一次见到周老师,完全是想象中的样子,五十开外,中等身材,精干而有风度,亲切且儒雅,镜片里透出睿智、锐利的目光。19881月,不知道他通过什么途径了解了我的一些情况,专程来县志办邀请我去锦堂师范向学生介绍一下自学成才的经历。我以为只不过随便与几个同学聊聊天、谈谈自学的体会,也就贸然答应了。但他给我安排的讲座完全出乎我的想象,竟然将全校同学集中在大会堂,让我在台上讲。一张桌子,一个话筒,台下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我从未见到这种阵势,心里发毛,天晓得那天讲了些啥。

更想不到的是,仅仅过了三个月,周乃复老师便调任慈溪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委员、《慈溪县志》副主编、慈溪县地方志办公室副编审。从此,我有幸在他的带领下,参与编修县志和地方史的研究工作。当时,办公室分配给我的任务是编写《慈溪县志》的人物志,编辑内刊《慈溪修志通讯》,收集地方文献,负责与国内慈溪籍专家学者的通联工作。这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并无大学学历的青年人来说,压力很大,但周老师给了我充分的信任和帮助,让我学到了不少知识,积累了经验,也锻炼了才能。

慈溪的地方志工作起步于19863月,在周老师调任前,已经组建了修志领导班子(编委会)和办公室,召开了二次编委会议,初拟了《慈溪县志》纲目,大规模搜集资料,并试写了部分志稿。由于大家都没编修过县志,心里无底,加上人手不足,进展较慢。19884月,县政府发文调任徐长源老师和周乃复老师为县志正副主编,修志工作才得以顺利推进。

周乃复老师一上任即着手制定《慈溪县志·凡例》,针对新县志记述范围的争论,提出记述地域以现境为主,适当照顾历史,获得专家首肯。随后亲自起草《〈慈溪县志〉分志稿编写通例》和《〈慈溪县志〉书写规则》等重要文件,指导和规范县志的编写工作,对观点与材料”“断限及地域”“体例和行文”“改稿程序等方面作了详细规定,使大家少走了弯路。他善于思考和钻研,在大量的阅读、分析基础上提出工作方案;为了提高县志的质量,他组织编辑集中业务学习,布置编辑互审互改,四次调整纲目,多次召开各种专题会议,邀请专家评审志稿,并且根据评审意见,扬长补短进行深加工……许多内容推倒重写,数易其稿。为了比较完整地记述本地特色,破格设置《成陆围涂》及《三北敌后抗日根据地》两编,棉花升格为专章。最终以150万字的篇幅,设置28编,并有概述、大事记、索引等,被专家赞叹为气势恢宏、风格严谨(成岳冲),资料翔实、内容丰富(傅能华),独出心裁、别开生面(郑祖安),体大思精、开拓创新(俞佐萍)。1992年,新编《慈溪县志》由浙江人民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次年荣获全国新编地方志优秀成果首次评奖一等奖。

周老师结合修志实践,对修志工作的每一个步骤都提出了十分中肯的意见,如编纂提纲的拟定,修志凡例的形成和实施,编志资料的收集和加工,地方特色的把握,分志稿的编写和评议,志稿的总纂,志稿的评审及深化,索引的编制,方志地图的特征及制作,以及现代逻辑在方志编纂中的应用,志书创新的文化环境,新志编纂的即时效应,引进先进科学方法对提高志书质量的重要性,等等。他对这些问题的观点,陆续发表在《中国地方志》《浙江方志》等杂志,有的在全国性学术会议上宣读,见识卓越,不同凡响,成为全国较为著名的方志理论家。

周乃复老师对方志的特殊门类——地图和图志有着深厚的兴趣,先后发表《方志地图的特征及其制作》《再论方志地图的特征及其制作》《新图志编纂刍议》《新图志编纂再议》等多篇论文,阐述方志地图的概念、特征、流变、制作以及新图志的编纂流程,并且以此为导向,在1993年编纂出版了全国第一部新编的县级图志——《慈溪市图志》,被称为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但他并不满足,认为首部图志存在许多不足,2013年,他又主编出版了《新编慈溪市图志(1988—2008)》和《中国图志的继承与创新》,前者还获得了中国测绘地理信息学会科学技术奖2014年优秀地图作品裴秀奖银奖,成为又一里程碑式的作品。

周乃复老师在退休前,兼任《宁波市志》副主编。1995年退休后,又应邀担任《慈溪政协志》副主任并负责统稿。

周老师虽然生活在慈溪这个滨海小城,但他对学术的敏感性和前瞻性往往使人不得不叹服。如1997年,他就在《中国地方志》杂志发表《关于地方志出版媒介的革新》,认为电子出版是地方志著作的最佳媒体,地方志采用电子出版的时机已经成熟,建议建立地方志数据库,向全国乃至全世界提供公共阅览服务。这篇论文后来收入由中国地方志指导小组办公室编辑的《〈中国地方志〉优秀论文选编(1981—2011)》,给予极高的评价:本文最大的特色在于它的前瞻性和创新价值。最大的意义在于通过倡导出版媒价的革新为地方志发展带来的新路径。为了推动新编地方志文献的数字化,他曾用4年多时间策划或亲自编辑10多种地方志电子读物,将传统的地方志纸质书开发成多功能多媒体地方志读物。如成功策划我国第一张地方志光盘——《浙江省名村志/东阳市志》问世,主编《浙江省新编县市志资料集萃》《新兴的城市慈溪》等。同时创建《中国地方志资料库》网站,还将新编《慈溪县志》等电子版放在政府网站上,供网民免费浏览和下载。这在上世纪末的方志界来说,完全是引领性的实践,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新编《慈溪县志》出版后,我也调离了修志岗位。1994年,我将修志期间写的论文和史料编成一本小册子《方志札记》,作为纪念。周老师为我这本自费铅印的东西写了热情洋溢的序言,他希望我在慈溪地方史志上继续求索前进。正因为有周老师的鼓励,我在乡镇机关工作的十余年中,利用业余时间坚持对地方史志的研究。因此,在全市开展第二轮地方志编修工作时,组织上调回我再次从事地方志工作,我毫无生疏之感,立即进入角色,不辱使命。

令人难忘的是,年逾古稀的周乃复老师欣然出任《慈溪市志》顾问兼编辑,又与我们苦战八年,完成了350万言的《慈溪市志》。他除了负责市志大事记的编写、地图的编纂和全志的审稿,还主编《新编慈溪市图志(1988—2008)》和论文集《中国图志的继承与创新》,创编专业地图《中日韩徐福传承地分布图》《慈溪市文化地图》,出版学术专著《秋斋论丛》《秋斋聊志》《秋斋落叶》。他在晚年得到了应有的尊重和礼遇,激发了他的学术使命感,焕发出了第二春,堪称老骥伏枥、老当益壮。2012年,他获得了省人民政府颁发的从事地方志工作20年以上《荣誉证书》。2014年,他获选为全省最美方志人2016年,慈溪市实施文化研究工程,邀请周老师担任历史文化课题负责人、《慈溪文化研究工程文库》副主编。2017年,中共慈溪历史馆开馆后,周老师捐献出他珍藏的全国地方志书100种和历代地方志电子版3873种,成为慈溪市地方文献陈列室基础性的馆藏文献。

周老师虽然是嵊州人,但自1957年以来一直在慈溪工作和生活,慈溪成了他的第二故乡。尤其是他从事地方志工作以后,就开始对慈溪历史和文化开展一系列的研究,编著出版了《寻绎慈溪文化之源流》《蹒跚二十年集》《慈溪百事》《走近徐福》《吴锦堂研究》《慈溪文化鸟瞰》等著作,主编《达蓬之路》《五磊讲寺》《百年弦歌绕云天》等史料集。

周乃复老师担任过第二至四届的市作家协会主席,以其渊博的知识和超强的人格魅力,获得大家的尊重和爱戴。尤其在退休以后,他的周围有一帮老年的诗词爱好者、年轻的作家,还有一批喜欢地方文化的专业和非专业的研究人员。他对在学术研究或文学创作上有专攻的人(特别是年轻人)格外的关爱,总是能发现对方的特长和优点,满怀热情地给予帮助,理清发展方向,为其呐喊和助威。我在第一轮修志时就开始关注本地的家谱,重返修志岗位后,将调查搜集到的家谱逐一作了记录和考证,并在《慈溪史志》上连载。周老师认为家谱资料极有价值,过去由于各种原因被忽略了,现在机不可失,希望我能够全面、深入地进行研究。2013年,拙著《慈溪家谱》公开出版,周老师欣然作序,称《慈溪家谱》集知见与题解、提要于一炉,是整理地方历史文化资料的一项重要成果,不仅为慈溪地域文化研究提供了新鲜材料的线索,其严肃认真的收集、整理的理念、态度和方法以及行文的活泼淡雅,也为匡正慈溪文界学风注入了一股正能量。他还为我主编的《慈溪旧闻》《慈溪方志研究》等多部著作写序,给予充分的肯定。

斯人已逝,其志永存。历史会铭记一切,周乃复老师必定会载入慈溪的文化史册。(童银舫


【周乃复先生简介】:周乃复,浙江嵊州人。19353月出生。1957年毕业于浙江师范学院中文科。曾长期在浙江省慈溪锦堂师范学校执教,任高级讲师、副校长、行政负责人。198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88年调任慈溪市地方志办公室副编审、《慈溪县志》副主编,从事地方志编纂与研究,主持《慈溪史志选刊丛书》编审工作。1993年获评为慈溪市有突出贡献专业技术人员。1995年退休。2007年返聘为《慈溪市志》顾问兼编辑,2014年获评为全省最美方志人2016年任慈溪市文化研究工程历史文化课题负责人、《慈溪文化研究工程文库》副主编。2020221日因病去世,享年85岁。曾任第三至六届慈溪市政协委员、第四届慈溪市政协常委,第二至四届慈溪市作家协会主席。中国徐福会理事,中国海洋学会会员,浙江省海洋文化研究会理事,浙江省中日文化交流协会理事,宁波市政协特邀文史研究员,慈溪市地名学会副会长,慈溪市档案文化研究会副会长,慈溪市乡贤研究会文化顾问,慈溪市诗词学会名誉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