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项目基本情况
项目名称:宋元禅宗颂古评唱文献汇校与语言研究
项目类别: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
批准号:19BYY163
所在学科:语言学
项目负责人及单位:徐琳(嘉兴大学)
进行时间:2019.07-2024.08
最终成果:《宋元禅宗颂古评唱文献语言研究》《从容录校注》《请益录校注》《空谷集校注》《虚堂集校注》
代表性论文:
1.《宗教本<从容录>点校献疑》,《宁夏大学学报》,2019年第5期
2.《宋元禅宗公案重录过程中的人物错讹考辨》,《法音》,2023年第8期
02 主要内容和重要观点
(一)主要内容
颂古、评唱是禅籍中两种重要的文献类型。颂古是参禅者对公案悟境进行诗化表达的一种佛教文学形式,其特点是“绕路说禅”,故语言晦涩难懂,且包含大量教内外典故、形成了繁杂的隐喻系统。圆悟克勤将世俗文化和禅文化相结合作《碧岩录》,把类似于民间“说话”的评唱引入禅门,开创了禅宗文献兼有说、评、颂、唱的通俗形式和通俗内容。颂古和评唱不仅阐明了前辈大师的言行作为典型的深刻意义,而且开创了前所未有的新的禅宗阐释方法,在功能、内容和语言上与其他类型的禅宗文献都有明显不同。宋元禅宗颂古、评唱文献语言研究早已引起学者们的高度关注,研究方式和内容由最初的总体介绍、分散考释逐步转向成系统、有理论的语言学研究,经过众多学者长时间努力,出现了不少优秀的研究成果。本课题在前人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宋元具有代表性的禅门评唱文献进行整理、校注,考察宋元禅宗评唱在阐释公案和颂古诗时所用的训诂方法;总结公案传播过程中出现的语言、文本变异类型及规律;考察颂古中蕴含的宗门隐喻系统;同时,对颂古、评唱文献中的疑难词、方俗词、俚俗语等进行考释,为禅宗词典及大型语文辞书的编撰修订提供更多的可利用或参考的成果。
(二)重要观点
第一部分对宋元禅宗颂古、评唱文献的语言和文本进行综合研究。
第一,介绍前人关于禅宗颂古、评唱文献语言研究情况;介绍宋元禅宗颂古、评唱文献的划分标准;厘清代别、拈古、拈颂、颂古、评唱等概念的相互关系;说明颂古、评唱在禅宗文献中的地位。
第二,“评唱”是“评价”和“唱导”的复合体,其中有长篇大论式的疏证。疏证中运用了多种训诂方法解字释词、校勘文字、串讲句义、说明典制、引证事实;同时,疏证引证材料极为丰富,单《碧岩录》引证书目就包括了经、律、论、疏以及中土世俗撰述360部,除此,还引证了民俗材料,特别是引证了宋元禅僧日常讲经解禅的口语材料。研究中主要考察《碧岩录》《从容录》《空谷集》《虚堂集》四部宋元评唱文献的训释内容;说明评唱文献的训释特点;整理评唱文献的征引材料,比对原文,说明差异类型。
第三,公案是禅门中典范的机缘施设,在丛林中广泛传播。公案在传播过程中,语言和文本发生了变化。我们将宋元语录、灯录拈颂专章及拈颂著作中的公案逐一选出,稽考其在源出文本中的面貌,并与后出禅录包括语录、灯录、拈颂别集、拈颂汇集、拈颂合集等文献中的重出公案进行比勘,发现公案在被重录、拈举过程中出现了多种类型的改易甚至讹误,包括用字变异、词语变异、公案人物改易、公案内容扩增或减省,用字、引文错讹、对话逻辑颠倒、事件经过错乱、公案与颂古诗不匹配等情况。
第四,禅宗颂古最大的特点是绕路说禅,同时又强调所言“无一字无来历”,故颂古诗中出现了大量典故。评唱是对颂古的阐释和解读,评唱者为解说明白,在指明颂古所用典故的同时又旁举同类其他典故作为辅助。颂古、评唱所用典故在禅语境下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呈现出历史性和密码性的特点。
第五,由于禅宗独特的言说方式和开悟门径,禅师在创作颂古时常常使用隐喻。但禅门中的隐喻由于受到宗门思想和禅宗语言风格的影响,原本来源不同、取材各异、形式有别的语词在禅籍中表达相同的意义内涵,在隐喻的作用下语词固有的语义聚合在禅籍中被重新分配,形成了新的隐喻聚合群。孤立地看禅宗颂古,每一则颂古都具有随机性、个体化的特征,颂古创制者根据对公案的自我感受和个性化体验来理解,并运用多元形式的语言创作颂古;宏观地看,颂古又具有指向性、确定性,字面意义无关的语词之间在深层语义上通过隐喻建立起联系,形成了复杂的颂古隐喻系统。我们对宋元禅宗语录、灯录、颂古汇集中的“颂古”进行了逐一考察,将宋元禅宗颂古隐喻系统分成八类六十四种。再从禅者不同的认知体验、禅宗语言含蓄蕴藉的特点、禅宗“不立文字”但又无法摆脱文字的矛盾与现实的调和等角度讨论颂古隐喻系统建立的基础因素。
第六,禅宗颂古、评唱文献中还有大量词语意义难以索解,研究对宋元禅宗颂古、评唱文献中的70余组词语加以考辨。
第七,颂古和评唱相较于其他禅门著作如语录、灯录具有更多的文言成分,但禅师们为深入浅出地阐明禅佛义理,力求通俗易晓,在颂古和评唱中依然使用了大量方俗俚语,形成了大批ABB、AABB、ABAC、ABCB等重叠结构的俗语词;颂古受句式的影响,还出现了词语被临时增字或减字的现象;宋元禅师直接将俗语融入颂古诗,或在评唱中用俗语为颂古诗句、公案对话作注解;随着禅门公案的传播、颂古的传唱,形成了大批宗门语、宗门套话,在语义上反映了禅家思想,在结构上体现出禅宗语言的独特性;颂古中还使用了不少反映地方风物的风土谚,通过风土谚拉近了抽象禅旨与世俗生活的距离;颂古是诗化的语言,禅师还将朗朗上口的数字口诀融入颂古诗中;颂古在解说公案的同时还要坚守禅法的不可言说性、个人体悟性,所以颂古诗中出现了大量奇特语,禅师们故意利用语言上的反逻辑、悖常理来体现禅法的玄妙深奥;禅宗颂古不避粗俗,大胆地将粗俗语词融入颂古诗句中,使颂古诗句显现出乡土气息。
第二部分对《从容录》《空谷集》《虚堂集》《请益录》四部宋元禅宗拈颂评唱文献进行了校勘注释。内容涉及校勘、标点、注释、传记资料汇集。
其一,校勘。《从容录》《空谷集》《虚堂集》《请益录》版本流传及整理情况复杂。《从容录》传本经历了三卷本、六卷本乃至十卷本。1223年初刊,后在祖本的基础上重刻,出现了“离知”本一系,“铁线巷”本和“离知”仿刻本属于该系。万历本当是在祖本之后的其他传本基础上经性一校改而成,与“离知”本属于不同的流程脉络。万历本传入日本,经连山交易校改,将三卷分为六卷,《大正藏》《卍续藏》皆以连山交易本为底本。晚出的连山交易本、《大正藏》本、《卍续藏》本皆属万历本一系。另明曾凤仪校《从容录》,清光绪七年刻印刊行,该本对祖本的分卷做了较大改动,由三卷拆分为十卷。《从容录校注》以国图藏三卷六册本《万松老人评唱天童觉和尚颂古从容庵录》即“离知仿刻”本为底本,该本未经后人校改,应该与《从容录》祖本原貌最为接近。《请益录》撰于南宋绍定三年九月,直至明万历三十五年(1607)始由觉虚性一校订、生生道人徐琳初刊。国图藏有二卷一册本和四册本《请益录》,从内容上判断出自同一底本,刊印时间应该早于万历三十五年本;东京大学综合图书馆藏二卷二册本,应该是性一校订后的初刊本,《卍续藏》本《请益录》以该本为基础校改刊刻。《请益录校注》以《卍续藏》第117册万历三十五年刊本《万松老人评唱天童觉和尚拈古请教录》为底本,该本刊印年代明确,且影响力最大,同时与其他各本内容接近。《空谷集》作于至元甲申(1283)年之前,《卍续藏》第117册收录有万历三十五年刊本。从内容上看,国图藏三卷六册“姜端礼序”本为更早刊出的版本,《卍续藏》本是在“姜端礼序”本的基础上校改、重新分卷而成的后出本。《空谷集校注》以《卍续藏》第117册万历三十五年刊本《林泉老人评唱投子青和尚颂古空谷集》为底本,该本刊印年代明确,同时与其他各本内容接近。《虚堂集》作于元贞元年(1295)前,比《空谷集》晚出十年。《卍续藏》第124册、《禅宗全书》第86册收有六卷本《虚堂集》,万历年间由觉虚性一校,徐琳刊刻。国图藏有三卷六册“慧泉辑录”本《虚堂集》,从内容和序言上看,应该早于万历本《虚堂集》。《虚堂集校注》以《卍续藏》第124册万历年刊本《林泉老人评唱丹霞淳禅师颂古虚堂集》为底本,该本刊印年代明确,且影响力最大,同时与其他各本内容接近。校勘中除了用对校法勘证异同之外,还使用了本校法,即以该成果前后内容互证,定其正误高下;二是他校法,以其他文献特别是禅宗语录、灯录校对该成果;三是理校法,根据上下文文意,融会贯通,校正不成辞的文句。
其二,标点。各校注本注重从文体书写惯例、佛教知识义理、禅宗语言习惯等诸多角度细读文本,比较对照,尽量做到标点准确无误。
其三,注释。注释征引文献包括经史子集四部近五百种书,其中尤以佛教、禅宗典籍征引为其特色,计有数百种,含佛经律论三藏,既有华严、天台、律宗的疏论,也有禅宗语录、灯录、颂古、拈古等文本,既有佛教僧史、僧传,又有禅林笔记、类书。征引范围还旁及海外汉籍,如日本《虚堂录犁耕》《禅林象器笺》等。注释内容,除了注明音读、解释词义、说明修辞、引证典故、疏通文义、阐明思想之外,尽可能考证人名、地名、本事、文物典章、佛教制度、禅苑清规等。
03 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
第一,考释了宋元禅宗颂古评唱文献中的一批疑难词语,对深入了解宋元俗语言状况具有重要意义。
第二,借助评唱文献,指出了禅宗公案在传播过程中出现的讹误,包括人名讹误、地名讹误、用字讹误、语句讹误、出处讹误、用典讹误。
第三,对颂古、评唱隐喻系统进行了讨论,对研究普遍的隐喻机制理论具有参考价值,同时对禅诗、禅语的宗教内涵解读也具有重要意义。
第四,采用历史文献学的史料考证和文学文献学的文本细读相结合的方法,对《从容录》《空谷集》《虚堂集》《请益录》进行了全面整理和详细校注,有助于禅宗文献的整理。校勘上,选择精良的底本,并广泛参校相关版本;注释上,在多学科交叉渗透方面做了积极探索,所兼跨者涉及佛学、文学、语言学、文献学、历史学等诸多学科领域,广泛搜罗材料,以解释佛教、禅宗术语为主,同时兼顾疑难词、方俗词。
项目负责人简介
徐琳,文学博士,现为嘉兴大学副教授。主要研究禅宗语言及文献,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项、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青年基金1项、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1项,已发表学术论文20余篇,出版古籍整理《赵州录校注》,该书获2018年全国优秀古籍图书二等奖。